《檀心一点清香细》 第四章 免费试读

我又在做梦。

梦中的无明山上，新月在天，清光溢壁。

江听涯、黎飞刀、花边城、仇松霜都还活着，围绕着烤炉大口吃肉，饮酒作乐。

我已喝得半醉，脚步虚浮地走到山腰寺院，那里有我心爱的人。

澹月站在樱花树下。

恰有春风拂起，他的白袍轻轻荡漾，纷纷扬扬的花瓣落在我脸上，微凉，似雨。

「下雨了吗？」我醉眼蒙眬地看向那轮明月。

澹月的眼神清湛柔软，合掌对我念了句佛谒：「雨华庄宝相，湛月朗心珠。」

转眼间他的白衣净影化作黑夜里的恶兽，将我翻来覆去地折辱。

我哭泣求饶，他越发狠厉，掐着我的腰带我坠入万丈深渊。

下坠，下坠，窒息感越发强烈，我猛然惊醒，像溺水者浮出水面般深深吸气。

四周烛花摇影，画帘深殿，目光所及之处无不奢靡华丽，屏风后隐有人语。

一个骄 蛮的声音怒道：「姜荔是土匪，你怎么能把她带到东宫来？你忘了她是怎么把月宁公主害死的吗？」

月宁公主？这个名字耳熟能详。

我突然想起来，三年前她南下嫁到驸马家，没过多久便遇害身亡。

尸身被抛在无明山下，世人讹传她被无明山土匪害死。

陈聿年的声音自屏风后响起：「月宁是我亲妹妹，我当然永远不会忘记她，所以我要把杀害她的元凶留在身边日日折磨。」

原来如此，难怪他这般恨我。

他误以为是我杀死了他妹妹。

世人总对土匪有偏见。

事实上我们无明山行事 很讲规矩。

大家都是穷苦出身，被贪官黑吏压榨得苦不堪言，迫于无奈才落草为寇。

平日我们劫富济贫，但绝不伤害老弱妇孺。

当年月宁公主的尸身被发现时，我们义愤填膺。

因为她死相太凄惨，赤身裸体，仅剩埋在头发深处的一支金钗。

很明显她生前经受过奸淫和毒打。

当时我气不过，誓要帮查明真相，通过车辙痕迹判断出抛尸人来自东南方向的杭州城。

我跟江听涯进城调查，最后在当铺发现跟月宁公主的金钗配套的手镯。

当掉手镯的人是恶霸梁三。

我们找到他后，把他拖进深巷殴打一顿，他很快说出真相：镯子是他从薛家后宅的火盆里偷的。

薛家正是月宁公主所嫁的驸马家。

梁三说那晚他看到薛家下人匆匆忙忙烧毁珠宝和衣物。

他跟其中几个小厮是酒友，给了些钱后便将没烧净的东西带走，其中包括一件血衣。

几乎毫无疑问，月宁公主是被薛家人害死的。

我让梁三买通薛府小厮，得知更多惊人内情。

原来这薛府大小姐是江南第一美人。

无数男人爱慕她，甚至他的兄长都对她怀有畸形占有欲。

月宁公主嫁到薛家后，没过多久就发现这个秘密，她经常跟薛家大小姐起争执。

薛家兄妹背地里恨死了她，联手把她毒杀，还栽赃给我们无明山。

为「回报」他们，我带着无明山兄弟趁夜将薛府藏库洗劫一空。

并将其中带有薛府私印的银元宝敲碎成小银稞，连夜撒向贫苦百姓集聚的街坊。

那时真是潇洒快意，戴着面具骑白马呼啸而过，做坏事不留名，做好事亦不留名。

此刻我躺在床上，还能听到屏风后传来的声响。

那娇蛮女孩道：「我不管，我是你的未婚妻，我不准姜荔住在你宫里！」

陈聿年的声音透着不耐烦：「我跟你的婚约早就解除了，我只拿你当表妹看，你也知道，我有心上人。」

「我知道你喜欢薛珊珊！哼！」娇蛮女孩拖着哭腔道：「我不是说了吗？你娶了我做太子妃后，可以娶她做侧妃。」

陈聿年说：「我不能委屈婷柠，她不愿做妾，她会是我唯一的妻。」

这一刻我几乎笑出声，命运真是巨大的玩笑，对谁都一视同仁。

陈聿年最心心念念的爱人，是杀害他妹妹的真凶。

薛珊珊，就是那个与兄长有着不伦恋情的江南第一美女。